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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眷楚水情

时间:2019-05-09    点击: 次    发布者:张更生 - 小 + 大

眷眷楚水情

张更生

 

清溪河:保康母亲河

  

荆山之首曰景山,她有几个颇具传说的名字:望夫山和雁塞山。景山脚下便是沮水之源,而她的北麓东南十多里地,就是清溪河的源头。

清溪河是从荆山的脊梁上流出来的,人们称之为“长冲”。当她跌跌撞撞地跑下山来时,就只有峡谷一线了。也许她后悔失去了山顶上的风光,便紧依着荆山主脉一直向东,弯弯曲曲地流淌。所以人行称她为“东流水”。终于在五道峡口,另一条人支流跑了出来与她相合,于是便掉头向北,离开了荆山怀抱,奔涌而去。

但是,荆山似乎不愿让她远去,重重大山挡住了她,她变得急燥了,狂怒了!一改往日缓慢平和之性,硬是在大山之中挤出了一条深深的峡谷。两岸悬崖如壁,天水一线;河中巨石如阵,急浪涛涛。就连岸上的草木也为之感动、钦佩,把自已长得极高,似乎也要为她撑起一片蓝天。

终于,她从大山中走了出来,在渡汊河口,与黄堡河交汇,缓缓地绕过县城脚下,用她甘甜的乳汁,哺育着两岸的人们,成了这片土地上的母亲河。  

县城在清溪河怀抱中恐怕是值得她最骄傲的儿子了,这里两岸开阔,沃野千顷,林不在深而葱郁,山不在高而形胜。清溪河在这里自由驰骋,把河湾变成了一片又一片的沙洲,河道回流成一处又一处的深潭,人们称此地为潭头坪。最后毕竟挡不住,再向西北去,毅然汇入南河,投进汉水的怀抱,再奔向东南的大海。她的使命完结了,却为世人开拓了东入江汉的通道。 

可是保康的名字却是以后的事,昔日既非县,更无城,一片蛮荒。熊绎封于荆楚,辟在荆山,开始了筚路蓝缕的艰苦创业。百年后,熊渠立于荆山之巅,自然看到了遥远的汉水,只有超越了天边的这条玉带,才能北望中原,东取杨越。而且,他更不会忽略这条极具战略意义的清溪河谷。于是这片神奇的热土便成了楚地,庸人却被顺筑水(今马拦河)赶回到了堵河,从此无力与楚衡。

春秋、战国,楚人衍绎了八百余年的兴衰史。公元前223年秦灭楚,不久便一扫六合,天下一统,潭头坪又为房陵所辖,从此便消声隐迹了。 

南北朝时,后魏废帝(552年)分房陵东境置大洪县,周武帝(560-581年)改为永清县,属迁州。隋改属房陵郡。   

《太平寰宇记》曰:后魏大洪县属光迁国,后周保定二年(562年)移于今理,又改为永清,并入房陵。

楚被秦灭,直至唐代,近于千年,荆山北麓实在历经了沧桑巨变。然则山川依旧,清溪河仍然以她百拆不悔的个性,日夜奔流。而这里又出现了一个闪光的名词――光迁国。  

清溪河岸怎么会出了个光迁国?原来,光迁之称,始于西魏废帝二年(553年),至唐贞观十年(636年)83年间房陵先后罝光迁国、光迁郡,而光迁之名却源于荆山。这其中的渊源却有一段传说。

望夫山隔沮源而望,对面却是奇峰突兀、无限险峻的茅山崖。相传秦汉时有三百人为避秦乱,在此修道成仙,故有“广仙” 之名。意为道者之众,成仙之广。因系谐音,时代演变,房陵人语音不清,故念成了“光迁”。  

清溪河在潭头坪塑造了一片开阔的河谷盆地,并形成了一块台地,南北长1公里,东西宽300米。1984年曾发现了多座汉墓,出土了大量的陶器。如陶顶、陶盆、陶壶、陶罐等,为单室卷顶砖墓,墓室以青灰色花纹砖砌成。1990年又发现5座,同时出土了陶狗、博山炉、釜珍贵文物。据考证,博山炉是典型的西汉末期器物。重要的是在一单室卷顶墓中出土了四具人骨,一个成人和三个孩童。通过考证,从出土的用品、货币、墓顶花纹砖等物品,可以断定这是西汉时一个较大的居民点所存遗的汉墓群。  

荆山,自楚都丹阳(保康重阳)迁至鄢郢,便成了一处被遗忘了的深山大壑。四境闭塞,山川阻隔,唯河流、峡谷乃对外通道。特别是清溪河两岸,自古难以通达。秦汉时天下战乱不止,先楚遗民蛰居荆山南北,生存繁衍,反而免受战乱之祸。陶渊明一篇《桃花源记》中武陵源,笔者反倒以为写的就是清溪河!这里气候温润,雨水适度;夏无酷暑,冬无严寒;山川秀丽,环境清幽。在那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群雄称霸,江山更迭的历史阶段,这里分明就是桃花源!所称“光迁国” 也就言之无虚了。  

《旧唐书·地理志》说:房陵郡,武德四年改为迁州。领受阳(今马桥中坪)、永清,又置受阳、淅川、房陵,凡领五县。其年又于竹山置房州,领竹山、上庸。又置武陵,凡领三县。  

原来,房陵和武陵确有一番渊源! 

也许正是这片土地确为世人避难之所,唐、宋之时,迁来更多移民。  

垂拱元年(685年),迁卢陵王于房州。 

宋太祖时置保康军,邑名始此。 

宋王朝时,封建社会己趋没落,阶级矛盾与民族矛盾交织。南宋初期,这一地域被金兵蹂躏,成了抗金前线,朝庭在此与金发生了两次川陕战役,虽朝庭取得小胜,但受害者百姓,乃至人口锐减,逐渐成了荒芜之区。

根据史载:宋建隆三年(962年)房州郡有16576户,23971人。而到了明洪武十年却仅有563户,人2797口。(《房县志·丁赋》同治版)也就是说,当时的房县(包括今日神农架、保康县)面积11588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仅剩568户,2797人!从此若大的房州不得不降格为县。

俗话说:穷奔高山,富奔口岸。鄂西北这片广阔的土地,优越的气候环境和避开乱世纷扰的地理位置,仍然吸引着无数流民走进深山。所谓“天灾难禁,人祸不止”, 明王朝自英宗(1435-1449年)时数代帝王皆昏聩无能,大江南北水、旱、洪涝、灾祸连年,黄、淮数次决口。正是饥民四野,锇殍遍地。安徽、山东、江西、河南、鄂中大批农民成群流亡。“正统二年(1437年)岁饥,民徙入不可禁”。 至天顺(1457-1464年)末年,此地流民已达数十万。成化(1465-1487年)年间,依然水旱频仍,入山者达九十万人。    

天顺八年(1464年)冬,房县刘通(号刘千斤)与石龙(号石和尚)在梅溪寺揭竿而起,从者四万余众。成化六年,刘通余部季源再举义旗,从者百万。活动于内乡、房县、南漳等地。朝庭命项忠率军25万,携攻山火炮,剿灭义军,于歇马梅花古楼山斩刘通义军三千余人,“死者枕籍山谷。”然则天灾依然不断,山东、河南、江西、安徽、湖广连年非旱既涝,数十万流民依然逃往山中。   

明政府面对如此尴尬而棘手的局势,不得不作反思,寻找和调整解决途径。成化十二年5月,朝庭派遣左副都御史原杰“抚治荆襄流民”。 这位御史幸得不辱使命,踏遍汉水流域的山山水水,调查山川地理,了解灾情民意,对难民进行登记册,允许流民安置落户。成化十二年(1476年)十二月,一个新的行政区划郧阳府诞生了。辖竹山、竹溪、郧县、房县、郧西、上津、白河。遂“流人得所,四境乂安”。弘治十一年(1498年)再析房县东境宜阳、修文二里罝保康县。西蜀蓬溪进士苏惠和为第一任县令,于潭头坪筑保康县城。建成之日,苏县令作诗曰: 

东瀛此日变桑田,相望楼檐万井烟。

基地已芟菁草尽,公庶挹秀翠薇连。

四郊镇日开田里,中夜清霄沸管弦。

邑创房陵成要路,民安物阜乐尧年。


历史己过去五百余年了,潭头坪似乎己在人们的记忆中渐渐消失,而光迁之称历千年不衰。民国时,国民政府一直划城关区置光迁乡,建国后自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便岀现光迁商埸、光迁酒楼,至今所有老城区皆称光迁社区。

沧桑巨变,换了人间。自2009年政府投资对清溪河大堤实施加固改造工程,建起了两道橡皮坝,从此涓涓而流的河水成了碧波荡漾、天水一色的人工湖。昔日的清溪河犹如衣衫烂缕、骨瘦如柴的老贫婆,而今却变成了光艳照人、雍荣华贵的贵妇人。而且整体设计匠心独运,不仅成为人们休间、娱乐及晨练的良好埸所,更成了先楚历史文化长廊。

 

粉清河:连接大千世界


粉青河是从神农架的主峰脚下流淌而出,于是便注定了她是一条清纯、蜿蜒而风光无限的河流。在林海茫茫,千峰竟秀中,无数支涓涓细流汇成了三条绿水,相约相聚走出神农架来。传说很古的时候,王母娘娘瑶池宴罢,决定东巡大海,乘着凤辇,驾着祥云,一路由昆仑逶迤向东南而行。飘至神农架,免不得一番流连。却见万山之中一水碧兰,若玉带盘绕群山,正所谓青山耀碧辉,绿水映川媚。王母一时兴来,止住凤辇,按下彩云,落在河边。而河水清彻明净, 微波细浪, 碧若流晶, 清凉可人, 顿使娘娘情难自禁, 忍不住涉入水中, 捧水洗面。众仙女一见,纷纷效仿,于是脂粉入水,满河生香。自此人称“粉青河”。

《水经注》曰:房陵故县有粉水,县居其上,故曰上粉县也。又云:取其水渍粉,则鲜洁有异于常,谓之粉水。

神农架河谷纵横,山重水复,而粉青河则汇入了大大小小二十余条支流,流域面积达二千余平方公里, 不仅塑造了无数风光迷人的山水胜境, 更留下了无数传承古今的厚重文化。当她千迴百转, 兼容并蓄地来到阳日湾, 汇入了苦水河, 洛溪河后, 便逶迤而入保康县境。

这是一方古老的热土,荆山山脉横亘于南,九道山梁,纵向而列,直抵粉水河岸,人称“九龙下海” ;巴山余脉耸立于北,五岭腾跃,奇峰突兀,迎着东方日出,故曰“五凤朝阳”。 如此龙凤宝地,自古便有人类生存繁衍,留下了数千年的灿烂文化。远在夏商时,为彭部落所居,渔猎而生,不知稼穑,啇代为庸灭,春秋时属楚地。至秦一统天下,有三百人避秦乱而上茅山崖修行,具得道成仙,从此留下“广仙” 之名。至于唐代,太祖李渊纳群臣议,于粉水北岸,设受阳县,并敇令开国名将尉迟恭于周岗岭下建古佛寺,邑人王莲彩绘其壁,留下享誉宋、元、明、清千余年的古佛寺壁画。

相传此地三国时曾设昌魏县,见《华阳国志·汉中志形势总图》其文说:魏明帝太和初年(公元227年),孟达叛魏归蜀。……于是,孟达被司马懿消灭。新城郡也一分为三,属县四,户二万,即房陵(今房县)、标乡(今保康县境)、昌魏(房县境、绥阳(神农架境),去洛一千六百里。

千余年的历史烟云,许多史实都被尘岁月封了,这段昌魏县的历史,已难得有价值的载录,很难于以考证。而马桥之名也是一个传说。

粉青河出了神农架,两岸骤然开阔,肥沃的河滩虽为一片乱石,而一旦开垦则五谷皆生。更有鱼头河、低池河、白沙河、苏溪河、阳岩河、干溪沟大大小小的溪流汇聚而来。周武岗顺干溪沟伸出了半里之地的低丘岗地,庄园岭沿苏溪河延展了两里之余的一道山梁,恰如二龙揽大地于怀,人们称之曰“中坪”。 如此风水宝地,自然引来无数拓荒者。自宋元而始,中原战乱不止,黄淮水患,灾祸频仍,无数灾民流入山中,此地渐次而成集镇。据称明代有山西人马天近,为方便行人涉过粉青河,专修一桥,从此人们则称此地为“马桥”。

马桥虽处大山一隅,自古却是通川大道,穿神农架,越大九湖,便是四川的巫山、巫溪二县(今属重庆市),历来是川盐产地,故又称是出川的咽喉,其盐茶古道至今犹存。

巫山、巫溪,古称大昌、宁厂,皆盛产井盐。由古至明清,盛名不衰,特别是前清之时,川盐驰销鄂、豫、陕数省。而马桥恰正处于“川广之要道,蜀楚之通衢” 。

据《简明清史》所载,“乾隆三十七年(1772年)后,河南、江西、安徽等处贫民多携带家室,来此认地开垦,络绎不绝”。 众多的人口,而可开垦的土地有限,唯私盐有巨大的市场,不少人也加入到运输私盐的队伍中来。他们穿神农架,上大九湖,下大昌、宁厂,身背四五百斤重的盐袋,踏上艰险而沉重的道路。据神农架知名学者胡崇俊先生整理的

《背盐调》唱道:

背盐的清早把路上,

走什么三道沟、九道梁。

财神庙里磕个头,八卦庙里烧柱香,

红花朵,开铁厂,

三道沟里开盐行。

菜子垭,田家山,

背篓、打杵、脚码子响。

岩屋,烤干粮,大九湖里好荒凉。

太平山上打一望,

一望望到家门上。

盐路上,险又险,

阎王鼻子、鬼门关,

一脚不稳把命丧···

这首民谣充分刻画了背盐人的艰辛。

盐铁之税,自古乃国家重要税收之一,朝庭为了强化税收,特别在宜昌、巴东设卡,专缉走私川盐。由此而更加剧了这条古盐道的繁华。然而好景不长,古盐道随着清王朝的覆灭而衰落了,这条山里人用生命和血汗勉力可挣口饭吃的途径也只剩下了漫山的荆棘与岩石上的汗渍和带血的脚印。

笔者止不住也阵阵伤感。昔年的岁月又是如何?农夫血汗榨尽,倍受摧残,拼死拼活也难得一个温饱,这实在是人类自身的悲哀!据1949年的统计,受阳(中坪)人235户,1320口,土地1567·4亩,其中水田230亩,年成好收成也不过50余万斤,人平不过200来斤毛粮,还有苛捐杂税、兵夫粮款,其生活之窘迫,可想而知(县档案资料)。人们就在此境遇下苦苦挣扎了无数个世纪。

1950年,中国人民解放军于阳岩河一战,全歼了国民党最后一股残余势力,从此保康全境获得解放,马桥由此也获得了新生。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湖北省第八地质大队率先在观音崖、九里川发现了磷矿。1978——1979年来马桥白竹开展磷矿普查,结果探明全区磷矿资源异常丰富,开采总量可在10亿顿以上,在全国占到了第四位。这恰恰印证了堰垭村林川河山顶上一首千年未解的民谣:

林川一条河,石鼓对石锣,

谁人来解破,金银用马驮。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与堰垭村山水相依的九里川,开发利用磷矿资源,率先走出了一条致富之路。其故事被拍成了电视剧,90年代初在省台热播,感动了无数山里人。继而尧冶河出了个全国劳模孙开林,带领村民开发磷矿,一跃而成为全省的先进典型。2009年,这个大山深处,“挂起来的田,竖起来的路”、“ 四月雪,八月霜,六月早晚寒又凉”,人口仅有156户,656人的穷山沟,工农业总产值达到了6·8亿元,人均纯收入6700元。而处于“九龙下海”、“五凤朝阳” 之中的中坪村,出了个被省、市、县称之为“铁匠” 的党委书记黄立杰,改革开放三十余年来,-心发展集体经济,修电站、办企业、开嶙矿。2010年,全村工农业总产值突破了1·15亿元。这个981户、3688人的全县第一大村,人均纯收入达到7200元,95%以上的农户建起了崭新楼房、最早实现了“移民搬迁”、 村民养老保险、新农村规划建设以及村民负担全免。2009年12月,被省委、省政府授于“湖北省新农村建设示范村”。

成功的例子还有很多,如堰垭村2010年工农业总产值达8000万元,人均纯收入7000元;与中坪、尧治河山水相连的黄龙观村,2010年的工农业产值达8千万元。这一切不得不令人惊叹了!昔日的马桥,人们始终在饥饿与贫困线上挣扎,烈日下衣衫烂缕、挥汗如雨,饥饿而骨瘦如柴的农夫,在贫瘠的土地上拼命劳作;险峻的古盐道上,背驮着5—600斤重的盐袋,一步一喘、青筋直暴、脚下步步是汗水与血迹!而他们却总是腹内空空,一贫如洗!然而今天,真正实现“金银用马驮”了!

也许,人们终于解破了石鼓与石锣的偈语。

今日的马桥已是全县经济强镇、税收大镇、新农村建设的典范。高大的楼房、宽阔的街道,往来如梭的车辆。还有繁华的超市、夜市,服饰华丽的人群。此时此刻,你才会由衷的感叹:换了人间!

《房县志》赞粉水诗曰:

大理沟中玉石河,临城恰于永清和。

谁将雍伯兰天璧,种向肃娘粉水波。

暖浪一条香泽腻,晴砂两岸宝光多。

春来花柳还相映,阆苑瑶池较若何?

马桥虽美丽而富饶,但必竟留不住粉水。她冲出数十公里的九里川及林川峡谷后,进入房县境,人们称这里为“上台口”, 其实它是房县的安阳和杨家湾两个村,之所以如此称呼,则是与保康县的台口村上下呼应。保康人总习惯把一条河的地方都称着“上河”、“ 下河”, 或“上湾”、“ 下湾”。

台口村,是粉青河塑造的又一片风水宝地。这里山重水复,层峦叠障,河流湾湾,峡谷深切。虽山无珍奇异宝,却保存着举世瞩目的古代孑遗珍稀物种——古蜡梅。

相传,古蜡梅的发现还有一段曲折的经历。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河南省鄢陵县有个姓王的花卉爱好者,慕名神农架风光而往神农架一游,偶而得知当地有一种一古桩蜡梅,其树历百年风雨,其花似蜡而黄,乃万木凋谢之时,盛开于冰雪之中。这不正是蜡梅吗?作为一个花卉爱好者,自然久知蜡梅之名,但那多为人工栽培种,何处求得“历经百年风雨” 原生植物呢?人们常说“老蜡梅,嫩牡丹”, 自然是越老越好越值钱。但他走遍了神农架也未求得,于是他顺粉青河到马桥,过安阳,逶迤而到了台口。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在七里碥掘得一株。其桩头苍劲古朴,造型独特,经百年风雨,刀砍斧琢,生死交替,仍生机勃勃,花开满树。正所谓腐朽之中有神奇,古老之中透活力,且花黄如金,红心蜡瓣,实为难得的珍品。

王先生将蜡梅带回了鄢陵,消息不径而走,很快赢得了植物学家的高度关注。蜡梅,为蜡梅科蜡梅属植物,全世界仅有一属两种,即美国蜡梅和中国蜡梅。但历史上并未有野生蜡梅发现的记录,属于古老的孑遗植物,它的发现,说明它在保康古代环境中,躲过了第四季冰河时期,正如发现水杉、大熊猫一样,具有很高的科学研究价值。

八十年代初,华中农学院植物学讲师陈德懋来保康考察禾本科植物,意外发现了古蜡梅的研究价值,于是同本县林业局高级工程师代振伦对蜡梅进行了联合考察,取得了丰硕成果,其论文发表于美国哈佛大学学报上。不久,全国著名梅花研究专家,北京林学院陈俊瑜教授专程来保康考察,给于了很高的评价。至此保康蜡梅开始走向全国,走向了世界。此后保康县委将蜡梅定作了县花。

1983年冬,笔者有幸也在台口七里碥对蜡梅种群进行了专项调查。

蜡梅在我国已有千余年栽培史。早在唐宋时便有咏蜡梅诗,其中就有咏素心蜡梅的。今天的蜡梅已知有三个变种,即柳叶蜡梅、湖北蜡梅及蜡梅。其中柳叶和湖北蜡梅是原生种,而湖北蜡梅则又有许多不同变种,唯蜡梅为栽培种,更产生了不少品系和品种。笔者要考察的是湖北蜡梅所产生的不同变异种。

七里碥座落在粉青河南岸,属荆山山系,不足百户人家,依山傍水,分散在箱子沟、五羊峪和青麂湾的沟壑或山弯之中。笔者住在青麂湾生产队长家中。

这是一个彤云密布的清晨,山谷中飘着淡淡的轻雾,阵阵寒风似乎迫不及待地要把大雪送来,好心的主人说:“就要下雪了,山上雪大了有危险”。

然而我却以为这是个求之难得的好天气,自古雪中梅花无限景,更况大山中风雪里的蜡梅花呢?

顺着粉青河岸徒峭的山坡,我爬过了几道山梁,沿途是茂密的栎树林和松树,偶见一些蜡梅,却被村民砍柴烧,损毁严重,我只得顺着箱子沟口,进入沟谷。

转眼间雪花飘落下来,山谷中的小路崎岖难行,时而岩石嶙峋,时而涉水越涧。且雪花被朔风吹卷,扬扬洒洒,山峦、丛林都在一片渺茫之中。当我越过一道垭口,眼前的景色却使我陶醉了!风雪已经把这里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箔,崖石、小路都像镀了银。一道飞瀑从崖头跌落下来,又好似一条玉龙凌空,周围的草木,枝枝叶叶都挂着冰凌。而小溪两岸都是花开满树的蜡梅,无数金黄色的花朵,妆点着造型各异、满山满坡的古木,而且每一朵金黄中,都有一点猩红,映衬着舞动的白雪,犹如跳动的音符,静中有动,动中有静。你似乎在倾听着大自然美妙之音,又在欣尝着一幅真实动感的山水画卷。且阵阵幽香入鼻,泉水叮咚似琴,如此美景真乃天宫难寻了!

古人有不少咏蜡梅诗,特录两段。

王世正咏蜡梅诗:

林下风姿世外妆,鸟儿离距写宫黄。

华清不按霓裳舞,输于张裴小擅扬。

彭汝蛎诗:

美色艳殊众,暗香时著人。

齐州终自别,比饮两头春。

归作酥酦白,新翻蛱蝶黄。

不须多变态,固自有真香。

保康蜡梅,一般称“狗牙梅”, 大多认为观尝价值不高。其实属于一种偏见,因为常见的多数系柳叶梅,花小,尖瓣、淡黄,红心,花径不足1公分,花期10—12月。果托坛状,内含种子数粒,7月成熟。笔者在箱子沟调查发现不少观尝价值较高的种,花径2—4公分,具香味,花被椭园形或匙形,蜡黄色,内部花被片紫红色,花期11月底—1月。这便是笔者以上描述的胜景。

毫无疑问,古蜡梅是粉青河留给保康人民的又一笔宝贵遗产。然则珍稀物种虽表明了地沿的古老,唯风光人文却更承载着历史的厚重。

七里碥往东南不及数公里,粉青河就绕了个大湾,形成了一片十余平方公里的开阔台地,由于这里依山傍水,土地肥沃,人们称之为“大畈”, 即为大片良田之意。在它的对岸,粉青河迎来了她最大的支流——马栏河。两河相汇后,便称“南河”, 史家又称谷水。

畈,这个字恐怕属于方言,按《康熙字典》:“【集韻】田也。【韻会】平畴也”。今人以为田地,多用于村镇名。总之这块土地历史悠久,诗曰:“大理沟中玉石河,临城恰于永清和。”这里便是永清县旧址。《中国历史地名辞典》载曰:(大洪县)后魏废帝(551—553年)时置,治所在今湖北保康县西,北周武帝(560—578年)改为永清县。

《房县志·同治版》载文说:永清废县,东百十里。《寰宇记》:本汉房陵县地。周《地图记》云:后魏废帝三年,分房陵东境置大洪县,属光千国。后周保定二年(562年)改曰永清,宋并入房陵

据考察发现,大洪县治应在距此数里的寺坪镇,周武帝改大洪为永清则县治为大畈之柳木沟。其间还有一段传说。

自古南河乃往汉江之水上通道,船只、木排往来如梭。寺坪则扼其右岸,占据要塞,渐次而成集镇。公元553年置大洪县治,无疑加强了治理,加重了赋税,惹起民怨。周武帝改永清,当地士绅有意迁其县治,取其土炒后上呈府郡,称之则斗土九斤,责其土轻而迁县治于大畈,寺坪由此而得名“九斤城”。

这不过是段小插曲,而马栏河的汇入,才使这条古老的河流更具有非凡的历史意义和更高的社会价值。

马栏河,古称筑水。

筑水在房州南,东经永清县北。——《寰宇记》

南河更是荆楚东出汉水的重要通道,周天子封姬姓子弟于南方皆为伯国,而谷伯在南河入沔(即汉水)处建立谷国,便有封锁荆楚之意,可惜谷伯非雄才大略之辈,反被楚文王所灭,至今南河峡谷中留下诸多传说。

南河峡谷中有一处叫滴水岩,自古流传着这句话:“文王跑马未回来,娘娘哭在滴水岩。”保留着一段古楚国的故事。

相转楚文王灭谷后,发现谷国平川广阔,河山秀美,经常骑马驰骋。而南河峡谷则更是风光迷人,河中舟船竞发,岸上纤夫,顺着崖道,背着长长纤绳,摆开一字形的队列,艰难地爬行,拉船的号子响彻山谷。这一切简直就是大山峡的缩影。然而这里却山更青,水更兰,更让人置身佳境。更奇妙的是崖上还天然形成的跑马道,通向极远的地方。文王一时兴来,命人牵来骏马,跨马飞驰,竞然飞上了天去了。娘娘见文王骑马未归,站在崖头两眼望穿,止不住声泪俱下,哭了三天三夜,泪水顺着崖头滴落,形成了道道钟乳石,一直保留至今,留下了这样两句传承千古的诗句。

南河航道古以木、竹排为主要工具。顺流而下,一泄千里,“南河放排” 自古乃为一景 。木船成为主要航运工具之后,不仅增加了南河的航运能力,更使南河成为了一副有声有色的画中画。古人有诗赞曰:

前滩撑过后滩生,

峭壁巉崖满目横。

水尽山穷无路人,

劈开一缝放舟行。

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后,南河航运出现了空前的繁华。抗战时期武汉失守后,鄂西北至川东成了大后方,国民政府的许多机构、要员,纷纷往大后方撤退。一时间保康县城空前繁荣起来了,不仅迁来了许多机构,人口同时倍增。狭窄的山谷中没有一条公路,唯一可通的就是南河峡谷,一时间千船竟发,纤夫号子响彻山野,机动船也响着振耳的马达,河水卷着雪白的浪花,两岸青山回荡着喧闹的合奏,实在令人心旷神怡了!直到上世纪七十年代前,南河仍是重要通道,运货的船只甚致可到神农架的阳日湾。1977年,谷城县在老鸦山建起一座水电站,从此斩断了这条航道,南河再也找不回昔日的繁华了。              

 

张更生,男,保康县城关镇人。1942年生,湖北省楚文化研究会、襄阳市作协会员,退休后开始从事文学创作,所创作大型历史剧《荆山璧玉》获襄樊市大剧创作三等奖,已创作长篇记实小说、报告文学、故事、散文等数十篇刊发表,并完成地方志、专志、党史等史志作品百余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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