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路上的那条河

何满军

小时候步行十里路上学，低年级的小孩子跟着高年级的大孩子，走的很是吃力，两条小短腿象上了发条一样，急煌煌带着小跑。上学的路旁有条小河，河水静静流淌，一点也不象我们行走的步伐，舒缓而轻快。

过了六一，天气炎热起来，早晨上学还算凉爽，晚上放学却热的难受，空气本就燥热，路面还不停的蒸烤，孩子们个个怏怏的拖着腿往家走。看看离天黑还早，几个胆大的就溜下了公路，顺河淌着水走，清冷的河水加上凉爽的河风赶走了燥热，我们又恢复了欢快。河水清澈见底，水面在太阳的照射下泛出粼光，河底的鹅卵石闪闪发亮。有个好运的孩子在水里发现了一枚鸭蛋，卷起裤腿淌过去，挖宝一样捡起来炫耀，令得同伴们个个眼睛放光。从那天到放暑假，我们放学都是从河里走，既是贪图河水的清凉，更是对于捡个鸭蛋的向往。

沿河走的多了，我们有了新的发现，一条泥巴垒的灌渠从河里引了水，流向下游的稻田，渠里总有泥鳅窜到水面透气，水面不时有声响发出，看得我们眼热不已，互相张望一眼，有了新的想法。几个小伙伴一合计，准备了塑料桶，早早的来到渠边，用石头和泥巴堵住渠道入口，渠道中间扒个豁，不大一会儿渠里的水就干了，泥鳅弹跳的更欢，我们的目标也显眼了，盯着有动静的地方，把手伸进泥巴窝里掏，抓在手里还在动的必是泥鳅，一抓一个准。不一会儿就抓了小半桶，个个都成了泥巴蛋子。正欢实呢，忽听一声喊:“哪里来的狗仔子把渠扒了？揍你个狗日的。”原来有村民正往田里放水呢，放着放着水干了，顺着渠就找上来了。我们呼啦一下跑个干净，大孩子还不忘拎着装泥鳅的桶。村民顾着田里的庄稼，赶快去修复渠道，倒也没有追赶我们。

我们惧着挨揍，再也不敢扒渠捉泥鳅。有经验的大孩子却提出了新点子，说河边的石块下面有螃蟹，我们于是又有了新的游戏。小孩子负责拎塑料桶，大孩子负责搬石头，其它的就盯着搬起的石头下面是不是有螃蟹。别说，还真有，搬起第三块石头就见一只螃蟹嘴里冒着泡泡，傻傻的看着我们，突然失去隐藏的地方，面对突兀出现在眼前的访客，有点犯愣。我们却不是好客，用拇指和食指钳住螃蟹壳提溜起来，螃蟹夹子是翻不到背后去的，乖乖被丢进桶里。

再大一点就在学校住宿了，夏天都有午休时间，我们一伙儿却是精力旺盛。提前对对眼神，勾勾手指就约好了伴儿，值日老师查完寝也会去午休，我们就悄悄下床，一个接一个地从学校后门溜出去了，目的地还是那条河。整个河道我们都是混熟了的，在一个拐湾处，河水冲出了一个有成人深的水潭，我们叫它大潭湾。溜到这里直接扒衣服，精光那种。然后一个猛子下去，隔分把钟冒出头就在潭里抹澡，之所以叫抹澡是因为我们都只会狗刨式，不好意思叫游泳。在这水里泡着可比在寝室睡觉有趣多了，不睡午觉来抹澡的人一天天多起来。当整个寝室空出一多半时，我们的好时光也到头了。老师尾随我们来到河滩，等大家都脱光了象青蛙一样跳下水后，收起堆在岸边的衣服，让我们从水里出来，在河滩上排成一排，屁股对着太阳撅起来，弯腰趴着。一个中午下来，屁股蛋子跟脸一样黑了。

考虑安全因素，小孩子下河的少了，对亲水游戏的向往，对自然的向往却丝毫不少。现在偶尔路过那条河，总是上下张望，视线朦胧间，儿时的场景再现，摸鸭蛋、捉泥鳅、逮螃蟹、抹澡……